国难当头,超然的教授挺身而出。在另一场灾难中,超然的叶企孙也未能幸免。
熊大缜从军后不久,被怀疑为钻入革命队伍的特务,由晋察冀军区“锄奸队”秘密逮捕并处决。此案定性为“特务”,株连从平津来冀中参加抗战的知识分子近百人,一律受到逮捕关押和严刑审讯。
“文革”开始后,熊大缜特务案被重新提出并进一步调查。连普通国民党员都不是的叶企孙,竟被诬为国民党中统在清华的头子,说熊大缜是受他的派遣打入根据地,他向抗日军民提供的援助,也被说成是来自国民党反动派。
院系调整中调至北大的叶企孙,被红卫兵揪斗、关押、抄家,并被送往“黑帮劳改队”,突然受到的刺激,曾使他一度精神错乱。1968年,他被正式逮捕关押,在押期间,受过8次连续提审,写过多次“笔供”。关押一年多以后,由于“内查外调”查无实据,他被放回北大,在特务嫌疑犯的莫须有罪名下继续受到打击和监视。
当时叶企孙住进北大的一间斗室,本来风度翩翩的名教授,腰已经弯到了90度。
然而就在叶企孙身陷囹圄———后来人们称这是他生命中最晦暗的时日———被逼“交代”为什么会被国民政府选中担任中央研究院总干事时,他仍坦然且不无自傲地回答:“据吾推测……是因为吾对于各门科学略知门径,且对于学者间的纠纷尚能公平处理,使能各展所长。”
他的传记作者虞昊和黄延复感慨:试问,即便在今天,能够“做到这份上”的,有几人?
叶企孙本人是哈佛大学博士,上世纪20年代,他在测定普朗克常数这一实验物理学的重要课题上,获得当时的最佳数据,曾长期在国际上沿用。
归国后,他创建清华大学物理系和理学院,并长期掌舵。他当年延聘的教师熊庆来、萨本栋、周培源、赵忠尧、吴有训等,物理系学生王淦昌、赵九章、钱伟长、钱三强、王大珩、朱光亚、周光召等,理学院其他系学生陈省身、华罗庚、袁翰青等,不下六七十人,几乎都成为国内外科技界的精英和科学院院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