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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笔花砚草集》
http://culture.online.sh.cn 2017-12-08 09:23 [来源]:上海热线-文化

花间文人沈胜衣,清丽文笔考辨植物名实

文人画家许宏泉,灵性妙手绘就南国花卉

 

基本信息

作者:沈胜衣著 许宏泉绘

出版时间:2017年9月

页数:344

定价:48.00元

装帧:精装(带护封)

开本:32开

字数:170千字

ISBN:978-7-101-12614-3

CIP分类:I267.1

封底宣传语

“平生心事花草知”:一个花间文人,与一位文人画家,携手为花木绘写一场文与画的交融雅聚。

编辑推荐

沈胜衣的文:著文,清丽文笔考辨植物名实,爬梳文献典籍,丰富而不冗杂。

许宏泉的画:绘画,灵性妙手绘就南国花卉,解花情、文心,雅致中见率性。

内容简介

沈胜衣的草木篇章,内容上注重植物名实的考辨、文献典籍的爬梳,文风上则以演绎幽怀心事的清丽笔触见长,厚实的史料与盈动的情致相缠绵。辑一“寻花访柳的旅程”,为旅行中外各地的植物游记;辑二“草木丛中蠹鱼忙”,乃给花木立传的植物散文(包括一组别开蹊径的农历生肖年植物);辑三“树叶间的书页”,是以植物图书为叙述对象的草木书情;辑四“一个准农人的笔耕”,则写农业经济作物,以及农书、农事的杂文——该辑是其过往花木写作之外的新领域。许宏泉花木画作,朴拙秀雅,清艳野逸,高古典丽,解花有情。

沈文许画,花开两朵各表一枝,又合为梦笔生花、砚池润草的美意,故名《笔花砚草集》。

作者简介

沈胜衣,广东人,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,寄身于机关、寄心于书房的典型双子座书生。在各地报刊开过文史书评书话、中外文艺札记、植物散文随笔、电影与流行歌曲评介等方面十多个专栏,发表和结集文章逾百万字,著有《满堂花醉》《你的红颜,我们的手》《书房花木》《行旅花木》《笔记》《闲花》《二十四》等多部著作。

许宏泉,字昉溪,室名留云草堂、听雪斋,安徽省和县人。现居北京。涉猎文学写作、绘画、艺术批评和书画鉴藏。《边缘·艺术》主编,简社社长。著有《留云集》《乡事十记》《听雪集》《近三百年学人翰墨》《听雪集》《百草园》《壹壹集》等多部著作。

目录

代序 南国之春:与沈胜衣合作

辑一 寻花访柳的旅程

生生不息夹竹桃 / 3

初夏台湾花心思 / 16

香港文学散步 / 20

——张爱玲·萧红·凤凰花

涉溪谁为浣芙蓉 / 31

散花记 / 45

苹果树荫 / 57

英伦苹果,纸上余香 / 79

辑二 草木丛中蠹鱼忙

虎耳拾草 / 93

兔耳生花 / 97

春风一鞭 / 104

羊蹄踪迹 / 130

猴欢喜,人同喜 / 144

金花无忧 / 150

风流蕴藉白兰花 / 165

亦俗亦雅两生花 / 171

辑三 树叶间的书页

你可以在这本书上面栽花植树 / 181

一直想写却终未再写的李子 / 187

莳花刹那 / 190

花画与花文 / 194

东瀛花草图谱三种 / 198

英伦植物图书三种 / 205

梦笔三花,春色如许 / 215

辑四 一个准农人的笔耕

莞草开花,莞香结果 / 229

莞草,沧桑中莞尔相安 / 237

七花七果拜七姐 / 248

紫茄纷烂漫 / 256

耕读书话 / 267

农书中的“农书” / 272

好春佳日:二月二、三月三 / 277

自然而然,英伦农思 / 286

代后记 相合于根,相契于心 / 301

样章

代序 南国之春:与沈胜衣合作

无论是文字还是笔墨,我对花草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,都是一些平常的山花野卉,在山间、沟壑、河滩、田畈、土冈或沙地里寂寞地生长,花开花落,一年又一年。

如果你问我,你最喜欢什么花?我马上会想到鸭跖草、蒲公英、野蔷薇和龙瓜花,就像小时候吃过的青菜、野菱,永远是“乡味最美”。小时候,在墙壁上涂鸦,或在新砌的土灶上画画。伯父说你应该画枝牡丹、梅花,牡丹富贵,喜鹊看梅。我问伯父梅花、牡丹长的什么样子,伯父比划半天,说也没见过,说是皇宫里或大户人家里有,旧社会街上的“八大家”,比方说王家大院里就有株老梅花树,过去上街从院墙底下走过闻到一股香气。后来,大院子变成公社,伯父说他倒是进去过,可老梅花树已被砍了,所以梅花开的什么样子还是没见到。我只好在灶头上照旧画藕花、红蓼和野菊花。

记得有一年暑假,和几个小伙伴在村东头朱会计家躲猫猫捉迷藏,无意在一堆旧书里翻出一本旧笔记本,里面插了好多张彩色的画,画的都是野蔷薇、红蓼、蚂蜂窝和小鸡,看落款“绍兴李恩绩”觉得很亲切,因为和我一起躲猫猫的小龙的老爷(父亲)铁匠叫李恩德,我问铁匠伯伯知不知道这个画家,他笑着说:我兄弟要是画家,我还用得着吃苦打铁吗?本子里的画越看越喜欢,我苦苦和朱会计儿子索要,他却小气不给。后来,我还是把画偷偷地撕了下来。看那画面上都是村头田埂常见到的情景,心想,当画家不一定要画奇花异草牡丹红梅,照旧可以画这些寻常的闲花野草啊!

从那以后,无论春秋冬夏,刮风下雨,只要从河埂、田间走过,总会禁不住地看上几眼那些不显眼的丛花杂草,并不厌其烦地向大人们打听它们名字,记在心里,画

在纸上。

后来,真的见到梅花和牡丹,也见到了历代画家画中名花奇卉。但让我感动的依然是他们笔下的闲花野草,沈石田的秋葵,恽南田的石竹,陈白阳的白荷,王忘庵的老少年,罗两峰的车前草,尤其是近代黄宾虹的黄山野花,虽多不知名,却总画得风韵嫖姚、鲜妍含情。再后来,是药窗老人吴藕汀的“蛇草”,品种繁多,生机勃勃。更是坚定我要画乡间野花的兴趣。

这本《笔花砚草集》中的“插画”,是我头一回涉及南国花卉。若说缘由还得从沈胜衣的文字讲起。最早知道岭南沈胜衣,是读他的书评,沈胜衣是真正的读书人,买书、藏书、写书,评札记,俨然旧时文人的雅怀。有幸的是我的一本小书《一棵树栽在溪水旁》“不小心”遇见了沈先生,他在“日志”里写了一段评语,我自是心生欢喜。后来,拙著《醉眼优孟》出版,我寄去一册乞教,便开始了我们的文字之交。沈胜衣的“书评”中,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越来越多关于植物书籍的美文,尤其是南方花木的描述,对我来说,这是一个陌生而充满好奇的新视野。

几年前,沈胜衣装修新居,希望我来画几幅小画,我很乐意自己的作品可以为之补壁,伴其书香。画是命题,其中之一是沈先生家乡东莞特产莞草,见其发来的图片,似曾相识,我们皖东乡下的水泽湿地偶尔也能见到,只是过去并未在意它。既不知其名,更未想到要入画。第一回画南国花草,确实有点挑战性,几易其稿,也未敢问他是否合意。

若论画热带植物,当数赖少其先生。虽然“岭南派”画家也常以木棉、棕榈、三角梅乃至椰子、木瓜为题材,但能将热带花卉画出风格并产生影响的似乎还是赖少其。《笔花砚草集》少不了木棉、紫荆等南国名花,但大多是我未曾关注过的。我倒是很喜欢尝试一下这样的有挑战性的新课题。起先因为读到沈先生的这些文字,我偶尔说出我的想法,他日可以画些南方植物,或许只是一时之兴,沈先生却也觉得有意思。从年初起我便开始将沈先生发来的文字一一读过,着手搜集相关材料,偶尔也会提及一些我喜爱或觉得可以入画的植物,比如百合花,是我一直喜欢画的。说起来还有一段往事。曩岁在黄山西海,有位同事小姑娘要请我画一幅百合花,搜肠刮肚,却想不起来百合花的具体模样。试画好了几幅,小姑娘很为难的样子,说“有点像的”。放下画笔,我说,实在画不出来了。真是巧的来,第二年,饭店门前土坡下的树丛里竟长出几株野百合,白色的花瓣,略施嫩绿,朱砂点蕊,真是奇葩啊!

因为喜爱画,自然也喜欢阅读一些相关的植物文字,从《植物名实图考》到《本草纲目》,从《诗经》 《楚辞》及至今人的著作,津津乐道。沈胜衣的文章,视野开阔,古今中外,诗词杂文,神话传说,皆有采获,所谓引经据典,丰富而不冗杂,可以引人入胜,论其渊薮似得力于知堂老人。知堂先生的文字也是我极喜爱的。但我所写的多是阡陌土冈、田间水泽所生所长,亦总会着意于乡土情怀,这一点却是受了汪曾祺先生的影响。因画而文,或由

文而画,虽写山花野草,却与生活、环境乃至生命息息相关。再说,沈胜衣的文字,对我来说不止新鲜好奇,更是一种感动,由花想到故人或往事,虽是写花,却是寄托某种情怀。如他写夹竹桃,“在顷颓寂寥中默默欣赏当下花色,生灭流转的瞬间已是恒常”。写曼陀罗花:“这样魔幻迷乱的春药毒花,开在本应该清心寡欲的清静佛门……我也喜欢这种各个极端和谐交融在一起的格调。此亦一种适意。”他由凤凰花想到张爱玲和萧红,红色是鲜红,竟是一种伤感,一种说不出的苍凉。这二十来幅数十种花卉,历时大半年,其间亦会常与沈先生沟通。因我近年对古器物拓本的兴趣,自然也会有与古陶器物全形拓的结合,而这时也收到沈胜衣发来微信:“我很喜欢你新近加上古器皿的花卉,以前见过郑乃珖也有这类主题风格,是不是给我们合作这书也画两幅。”于是,便有了“莞草清供”的样式。当然,既为“插画”,我也会想到现有的版本,古代的木刻版画,欧洲、日本的水彩线描,但我既不想照猫画虎,也担心若全以“传统”花鸟画手段是否也难为大众读者接受。沈先生似乎知道我的忧虑,又发来微信:“这是我们合作之书(书名也反映了),你的大作可不仅是一般的‘插图’,而是要‘图文并茂’的。”有了沈先生这话,我便释然了。当然,我既不会画成“岭南派”色彩逼真的洋画兮兮,也不会太受赖少其浓墨重彩抽象夸张的洋派版画形式的影响,依然强调笔墨,设色丰润古艳而雅逸是我的追求,调子还是明人和黄(宾虹)吴(藕汀)派头。黄宾虹所谓“略有风情”、“绝无烟火”。哈哈,自信如此,也是醉了!

许宏泉

2016年12月15日留云草堂

马 蹄

选自《笔花砚草集》辑二《草木丛中蠹鱼忙》中《春风一鞭》一文。

名字里包含马蹄的植物,除了马蹄莲、马蹄香,还有马蹄决明、马蹄草、马蹄金、马蹄兰、马蹄竹等,不过,它们始终比不上一物,清脆爽利地就叫马蹄二字。

马蹄是两广港澳一带对荸荠的俗称。荸荠在《尔雅》中记为:“芍,凫茈。”郭璞注:“生下田,苗似龙须而细,根如指头,黑色,可食。”又有乌芋、葧脐等名。这些名字都有点

怪,除了最早的芍字用意难考,其他几种的意思大致为:

凫茈,凫是水鸟野鸭,茈是草,也写作茨。一般认为,此名表示荸荠是野鸭爱吃的草本植物,如宋代罗愿《尔雅翼》:“当是凫好食之。”但吴其濬《植物名实图考》提出创见,该

书谈莕菜(又名凫葵)时,顺便对凫字用于植物提出新解释:“物之在水者多名凫,象凫之出没波际耳。芍曰凫茈,人之泅水者亦曰凫,其义同也。”说是形容荸荠生于水中之貌。

乌芋,指荸荠的地下茎像芋头,但不同的是颜色为黑。《本草纲目》谓:“乌芋,其根如芋而色乌。”这是主流看法。另明代王象晋《群芳谱》则谓:“形似芋而乌燕食之。”也有人认为乌芋不是荸荠而是慈姑,如陶弘景《本草经集注》与苏敬《唐本草》,李时珍已驳之,虽然后来吴其濬《植物名实图考》仍坚持慈姑说,但一般植物学家都认为乌芋就是荸荠。(有趣的是,前述马蹄莲,除了与乌芋对应的海芋别称,也有慈姑花的别名,大概都是因形态有近似之处而混称。)

葧脐,一说是由凫茈近音转化而来,如清代段玉裁《说文解字注》:“今人谓之葧脐,即凫茈之转语。”一说脐指荸荠形如肚脐,葧或勃指荸荠上的薄衣如毛丛聚,见叶灵凤《花木虫鱼丛谈》转引。又一说是形容荸荠叶苗自佛脐中蓬勃而生,见郑逸梅《花果小品》转引。

然后,就是由葧脐再作转音,新造出荸荠这两个字了。

倒是岭南人朴实干脆,撇开那些曲里拐弯的文雅称谓,直接从形状着眼,取了马蹄这样好记易叫的俗名。

但也有学者不同意马蹄是因形起名。夏纬瑛《植物名释札记》在驳斥有人对荸荠的另一广东俗名“钱葱”的解释时,顺便指马蹄之名亦讹:“荸荠之地下茎,不作马蹄之状,不可以名马蹄。”他认为马蹄当为马柢,“马义为大,柢义为根”,荸荠根部膨大,故名马柢。而谭宏姣《古汉语植物命名研究》则认为夏说亦误,引周振鹤等《方言与中国文化》,从方言语音的比较角度,指马蹄是古台湾语的音译,马是对果子的前缀泛称,马蹄意为地下的果子。

二说我觉得都有点牵强,更认同马蹄就是象形而已。只是,这个粤语名起于何时、出自何处,古代有过什么记载,因为文献稀见,颇让我困惑了一阵子。

踏破马蹄无觅处,到正月初一早上,马年开卷,翻览诸书中,却在高明乾编《植物古汉名图考》的马蹄一条,竟见载明此名出处是《本草求原》。这一喜非同小可,而且是双重的,因为《本草求原》这本不常见的岭南医籍,刚巧我也有。

即去启阅朱晓光主编、校注的《岭南本草古籍三种》。该书我当初是为第一种《南方草木状》而购,另两种,因对医药本草兴趣不大,只作为岭南植物的辅助资料存着,现在却正派上用场了,在第三种、清代粤人赵其光的《本草求原》

中果然查到:“马蹄,即乌芋、地栗、黑三棱、荸荠。甘,淡,无毒。主消渴瘅热……”下各种药效药方略去,对我来说它的更大意义是,此乃所见古书中唯一以马蹄之名作为独立条目的记述,甚至可能是这个土名首次正式进入典籍的原始记载,具有史料价值。

收获还不止于此。《岭南本草古籍三种》的中间一种,是同属清代广东生草医药家的何克谏《生草药性备要》,朱晓光在前言中介绍:此书推动了近现代岭南中医药的发展,赵其光《本草求原》即受它影响写成,共收草木九百余种,其中,在《生草药性备要》的基础上充实了几十种岭南一带中草药。经查,《生草药性备要》所收三百多种里没有马蹄,属《本草求原》新补充者;前书约1717年前后刊行,后书在1848年刊行,由之可推断,马蹄这个俗名,应在18世纪中后期到19世纪前期之间出现。

——春节读书,无意得此巧遇,终得解疑,甚觉欢欣,足为新年之吉祥喜庆。

后来又在14世纪初的《大德南海志》看到记载:“马脐子,即凫茈也。”这可视为珠江三角洲地区由葧脐到马蹄的一个中间过渡名。

可入药的马蹄,更主要功效还是如最初《尔雅》郭璞注指出的,是供食用。一般削皮后生吃,或煲汤、炒菜、煮糖水,又或制成马蹄糕、马蹄粉、马蹄饮料等,那清甜爽脆的口味

惹人喜爱。

对此,郑逸梅的《花果小品》有一个出人意表的雅致比喻,其荸荠篇一开头就出语不凡:“荸荠介于果蔬之间,啖之味清而隽,如读韦苏州之诗。”如此联想妙思,亦可谓清而隽了。

这篇小品,以作者见闻介绍此物的种种情状、各地风俗以及文友谈论,甚具趣味。其中写道,荸荠肉“白嫩如脂,爽隽无比”。而为免削皮之烦,“可筐悬于风檐间,以待其干,干后皮皱易剥,味更甘美,鲁迅喜啖之”。又记荸荠修长直上的茎叶“嫩碧可爱”,胡石予曾在荷花缸中种了几株荸荠,“碧玉苗条,与莲叶莲花相掩映,别具雅观”。—该文的一些材料,后来郑逸梅的老友黄岳渊父子著《花经》记荸荠,以及同为钟情草木的文人叶灵凤之《花木虫鱼丛谈》马蹄两篇,都有重合互见,但就不如郑氏写得古雅凝练,富于文

人情味。

朱千华的《水流花开—南方草木札记》荸荠篇,有两处可作郑逸梅所记的补充。一是引一则逸事,说广西曾邀鲁迅往任教,鲁迅在回信推辞时特地提到他神往的桂林荸荠,谓:“惜无福身临其境,一尝佳味。”二是也专门形容荸荠的茎草,“犹如一支支碧玉簪儿。透着秀丽、娴静、婉转”。

《植物古汉名图考》的乌芋条,记荸荠的拉丁文学名,前半源于希腊语“沼泽”加“美丽”,后半则是“甜”的意思。这个外国名字,在反映马蹄的生长环境和味道之余,还突出了“美丽”,应该就是指郭璞所称“似龙须”,而为郑、朱等人赞赏的那些叶状茎了(马蹄的小花不足观)。

《水流花开》还介绍了写到荸荠的名作。归有光的《寒花葬志》,追怀妻子及其婢女寒花,文极短,却以细笔叙写有一回大冷天,寒花将煮熟的荸荠削好皮后盛满一盆,归有光回到家想拿来吃,那天真的小姑娘却使小性子,整盆端走不肯给,妻子在旁边看到不禁笑了起来。—琐琐小事,朴素地记录曾经的欢乐,寄寓着生命的脆弱、流逝的伤痛。另一篇是汪曾祺的《受戒》,朱千华说他通过荸荠写出“淡淡的人情,暖暖的人性”。

汪曾祺这篇散文诗般的小说,背景之一是荸荠庵,原名菩提庵,大家叫讹了。荸荠庵旁的小岛,赵家田里就种着荸荠,因为赵家的姑娘小英子爱吃,也最爱到荸荠田里作乐:捋那些笔直如小葱的叶子,赤了脚在滑溜溜的泥里踩,踩到荸荠就捡起来。她拉了荸荠庵的小和尚明海一起去玩,“老是故意用自己的光脚去踩明海的脚”。然后,“她挎了一篮子荸荠回去了,在柔软的田埂上留了一串脚印。明海看着她的脚印,傻了。……明海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,他觉得心里痒痒的。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”。—那是一幅鲜活的乡间风情画,纯洁明丽的小儿女爱恋初萌,就像荸荠的形貌和味道一样,淳朴敦厚,又清新可人。

与汪曾祺地域相近,韩开春《水边记忆—江南水生植物随笔》所写荸荠,题为《地下雪梨》。这个别名也是妙喻,因为两者肉色、口感相似,而荸荠与雪梨一样有清热、润燥、治咳之效。该文写江南的市井情景,颇有情味:“深秋,门前的菜摊上就会多出一堆一堆的荸荠来,铜钱般大小,扁圆扁圆的,颜色或乌紫或红润,均鲜艳且发亮,让看了的人心生欢喜。摆摊的人并不吆喝,只安静地用小刀在一旁削他的荸荠皮……”

削皮,是供生吃。周作人说过:“荸荠自然最好是生吃……自有特殊的质朴与新鲜的味道。”(《关于荸荠》)叶灵凤《花木虫鱼丛谈》也记江浙常出售削了皮穿成一串的马蹄,但作为对比,他说“广东人不大吃生马蹄”,却是不对的。岭南人也有那样的记忆画面,如安歌《影树流花》写的:“南国的街头小巷或者大路拐角处,常常可以遇到木桌上摆着大大的玻璃直罐,里面是一串串用竹签串好的马蹄或菠萝蜜,浸泡在水里,一元一串。在热带阳光摧毁的街头,显示着清白明黄,清凉莫名。”亦有不削皮卖的:“堆放在戴笠妇人的竹筐里,在行人喧闹的行道上,那种紫中透红乌中透亮的颜色望之烨然,但却又是秘而不宣的,所以有简静。是南国一进一进天井中的老式屋子,窗明几净的荸荠色老式家具的脉脉生机。”

安歌还有这样的好话:“比起苹果梨子西瓜的皆大欢喜,荸荠丝丝的甜和脆却是若有若无的,如人中君子,是风吹皱的一池春水,刚刚归于平常。”

另外,朱千华《水流花开》也写到街上摆摊的村妇削出一堆雪白的荸荠肉,形容是“云开月出”。半夏《果子市》则说荸荠:“如赤道美女,面皮吹弹得破的薄,颜色又透露出日浴充足的淡淡浅紫。皮层下边,肉质肥白,软脆可人,真的是可以饱餐的骄人秀色。”—都是动人好景。

至于古人的描写,如郑逸梅所说:“凫茈见《尔雅》,其由来甚古矣。然古人绝少吟咏及之者,故类书中亦不载列,盖无甚故实也。”确是如此,广搜历代文献资料的清代汪灏等编《广群芳谱》,“葧脐”条只收录了明人两首诗,一是王鸿渐《题野荸荠图》,大意说此物可应谷物失收之急,乃“造物有意防民饥”,在灾荒之年供食用。(按:《后汉书·刘玄传》有记王莽时饥荒,人们以荸荠为食粮。)另一是吴宽的,更无意思,不引,但其为《题荸荠画册》,结合上一首,可见马蹄虽然罕见于历代文学作品,但画过的人还是不少。据潘富俊《中国文学植物学》,荸荠在元代已出现于画中,属于元画常见而此前画作较少出现的植物之一。

后人专供春节张挂的岁朝清供图,也不时有马蹄。周瘦鹃《岁朝清供》—他曾用这个题目写过两篇文章,这里说的是最初收入《花前琐记》那篇—文中记,曾有十六位苏州画师合作给他画过一幅大中堂,名为《岁朝集锦》,当中有程小青作荸荠橄榄。这种画里的花果都带有颂祷象征,而荸荠的吉利意思,据阿蒙《时蔬小话》总括,都与春节过年的喜庆用途有关。一是其形似元宝,苏州人有吃“元宝饭”的旧俗,在年夜饭里埋入荸荠,看谁吃饭时掘到就意味着来年福旺财旺。二是荸荠谐音“必齐”,故为老北京人置办年货必备,讨个彩头。三是因其味甜,上海人在腊月年节祭灶时会贡荸荠,希望灶王爷吃了后能在玉皇大帝面前美言。因此程小青画荸荠,当取上述寓意,应该不是以其粤名而喻“春风得意马蹄疾”。

倒是年前接戴新伟寄来山泉居自制的贺年卡,就确有这样的意味了。上面印了吴慧画的水仙一株,马蹄三粒,长居粤地的新伟兄在画上题“春风”二字。画面简朴清奇,而寓意含蓄,令人回味欣然。我正是受此启发,今年才特别在意马蹄,将它定为甲午生肖花果,乃至由此衍生出此文的。

好事恰成双。后来在网上又搜到孙其峰的《清供图》,绘瓶梅拙艳,水仙繁茂,在这些常见的新岁清雅供品下方,却画了几颗马蹄,一串鞭炮,从而有了别开生面的新意。看到此画也是在马年春节当天,其时我已确定本文“春风一鞭”的主题,不禁会心;孙氏虽然主要活动在北方,但网上资料载其曾到过广东考察,应该知道粤语马蹄,想来这位老画家也正是将“春风马蹄”、“快马加鞭”二语融入画中,恰与我意巧合,尤添新年畅意。—不是真要追求那些好话里的世俗功利,只是好话如好花,可以喜人颜色悦人心怀,仅是它们对美好愿望的承载本身,就足以清清净净地供养世间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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